「战争早在1990年就结束了,但战争仍在人们心中进行。」修车厂老板东尼是忠诚的基督党员,妻子怀孕数月,即将迎来第一个女儿;一天,东尼在阳台浇花,污水溅到楼下施工的建筑工头叶瑟,叶瑟来自巴勒斯坦,他要求东尼改善排水管设计,东尼悍然拒绝,两人一言不和,叶瑟骂了句:「王八蛋」,东尼要叶瑟向他道歉,不然就要告上法院,建筑公司主管想要息事宁人,带着叶瑟前往修车厂道歉,然而东尼依旧难掩怒气,对叶瑟说出:「真该让夏隆(以色列前总理)把你们(巴勒斯坦人)全部屠杀殆尽!」,叶瑟闻言,气得揍了东尼一拳,造成东尼两根肋骨断裂,东尼前往医院验伤,并状告叶瑟伤害罪,两人纷争经由媒体报导,触动不同族群的敏感神经,一桩私怨逐渐演变成国家内战…Ziad Doueiri导演的《你只欠我一个道歉》,剧本峰回路转,它令我想起Asghar Farhadi导演的《分居风暴》,都是从一桩各说各话的私人恩怨,向外延伸看见国族、宗教、历史难解难分的道德人性政治难题;看完《你只欠我一个道歉》,心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是:台湾需要这样的电影(越多越好),不要害怕触碰敏感议题,唯有正视问题,才有理出头绪的可能性。《你只欠我一个道歉》前半场先让观众看到「果」:东尼的无礼与叶瑟的反击;中场双方律师上阵,两人过往历史被一一翻出,简单争执变得不再单纯;《你只欠我一个道歉》前半场故事很适合和Martin McDonagh导演的《意外》对照观赏,《意外》台词:「愤怒只会招致更大的愤怒」,不正是东尼与叶瑟冲突的最好注释?然而视频后半段,导演更在意的是愤怒的「因」,为何这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见面第一秒钟就有成见、是什么造成他们的对立、而这样的歧视从何而来、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是否可被轻易判定?《你只欠我一个道歉》用东尼与叶瑟的冲突,引导观众(黎巴嫩公民)思考,如果我是当事人,我会如何解决这个纷争?《你只欠我一个道歉》后半场看得我感动不已,一来,它以不带预设立场的方式,尝试理解不同团体间的恩怨情仇、二来,它没有像《分居风暴》般给出无解答案,而是试图找到出口的可能性(但我还是爱《分居风暴》更多)、三来,它直率点出国家当前纷乱状态,源自过往未曾正视与解决的历史罪过,有些话(不满)在「政治正确」的氛围里遭到噤声,并不代表问题已经获得解决,只是埋伏在人们心底,等待适当时机破口而出,一如片中的排水管线问题(刚好给两个不同族群的人一个发泄情绪的机会),有人觉得排水管有问题,有人认为没问题,觉得有问题的一方硬修,不顾他人想法,到底是对或错?觉得没问题的一方,不愿放下身段思考解决方式,只会坚持己见,那样是对或错?《你只欠我一个道歉》从排水管线的修复再到破坏再重新修复过程,细腻呈现剧中两位主角(不同族群)的心境变化,经由破坏与对峙与检视,慢慢找到和解的契机。(底下会提到关键剧情,请斟酌阅读)《你只欠我一个道歉》后段剧情发展在我的预料之外,关于一段遭隐匿的屠杀血腥历史可以对一个人、一个群体、乃至一个国家的伤害(没有真正诉说与理解真相,如何让受害者学会放下),东尼律师做抗辩结论时说:「苦难从不是任何人专有的,从来不是」,这番话不是在粉饰太平或为谁(东尼的语言或叶瑟的肢体暴力)脱罪,而是明白历史的复杂,选择正视、理解、并且愿意携手走下去的原谅与接纳,我很喜欢《你只欠我一个道歉》安排东尼和叶瑟各自的律师刚好是父女关系,既是家庭战争(隐喻国家内战)、两代传承、更有挥别过往(旧时代)迈向新局(新生代)的期许。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看黎巴嫩电影吧?即便不熟悉黎巴嫩历史,《你只欠我一个道歉》依然看得我的兴味昂然,导演Ziad Doueiri把电影拍的通俗好看、观点丰富、法庭戏充满张力,而饰演东尼的Adel Karam、饰演叶瑟的Kamel El Basha、饰演东尼律师的Camille Salameh以及饰演叶瑟律师的Diamand Bou Abboud,四个主要演员的演出扎实,飙起戏来火花四射,看得人大呼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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