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拉扎洛的父母不详,从小在印维欧拉塔村长大,村里农民都是地主侯爵夫人的佃农,年年被超征税收,生活苦哈哈;一天,侯爵夫人与儿子坦奎迪来访,坦奎迪厌恶农村生活成天吵着想回城市;个性纯朴的拉扎洛与坦奎迪意外交上朋友,坦奎迪躲在拉扎洛山上的小天地中,谎称自己遭人绑架,要求拉扎洛保守秘密并向母亲讨索赎金,直到一宗意外发生,拉扎洛跌落山谷,再次醒来,竟已过了十数年……好喜欢《蜂蜜之夏》导演Alice Rohrwacher新作《幸福的拉扎洛》,它让我想起马奎斯的《百年孤寂》,电影里的印维欧拉塔村即是《百年孤寂》里的马康多镇(Macondo),一个荒凉、乡村、阶级与魔法并存的世界,《幸福的拉扎洛》利用口哨、民谣、狼鸣、风声打造出与世隔绝自成一格的空间,写实又魔幻,相当迷人;神奇的是,电影后段明明来到现代时空,魔幻气味却未曾消失,城市的边陲地带仿佛是印维欧拉塔村的翻版,随着拉扎洛的出现,魔法再次回到生活当中。《幸福的拉扎洛》让人想起《地下社会》(同样是魔幻写实作品),人的贪婪与私心打造出两个世界,一个剥削者一个被剥削者,根深蒂固无法翻转的阶级,以及一辈子在奴役中长大与老去的人,面对欺负他们的「主人/加害者」,始终存在一份敬畏与崇拜心情(甚至说出:「没有主人,那我们是什么?」的话语),当我看到印维欧拉塔村民特别精心打扮甚至购买上好糕点,只为参加坦奎迪少爷的餐会,内心忍不住对他们感到不舍与无奈,对村民来说,能够被「看重」就是他们最渴望最想得到的礼物(而这份礼物,又始终距离遥远)。《幸福的拉扎洛》也让我想起《破浪而出》,片尾的教堂管风琴声完全揪住我的心房,美丽的琴音是为所有受伤的心灵所演奏,诉说神的爱不只局限在特定阶级与场域空间;另外,拉扎洛的人设也跟《破浪而出》里不断付出的碧玉有些相似,但又不尽然,拉扎洛与碧玉最大的不同在于拉扎洛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付出,他或许是神在造人时的理想模样:单纯的、不带心机的、乐于付出的…,在一个人吃人的社会里,善良的拉扎洛被放在社会的最底层,因为他最好使唤也最好欺负。我不确定意识到自己被欺负或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欺负哪个比较好,但我确实在拉扎洛身上看到美丽与哀愁的双面刃;拉扎洛因为不懂人的险恶而活得自在,他的幸福来自无知,他的不幸同样来自无知;拉扎洛的善除了遭人剥削与利用外,纯洁无暇的性格还让身边的人感受到压力,例如拉扎洛的青梅竹马安东妮亚,她带着拉扎洛外出行骗一次后,就不敢再带拉扎洛出门,因为他让她清楚看见自己的「恶」(人习惯逃避自己的欠缺);悲伤的是,拉扎洛拥有一颗广阔的心,但他其实无法融入任何一个群体,一个好人的悲伤,一个圣者的寂寞。「人类就像动物,一旦给予自由,就意味着给予他们意识到自己曾经作为奴隶的身份,所以才要他们沉浸在苦难之中,他们忍受痛苦却不知道真相;我剥削他们,他们剥削更弱小的人,这是永远不会停止的食物链。」《幸福的拉扎洛》结局,「状况外」的拉扎洛跑去银行,希望银行可以把钱还给坦奎迪家人,即使到这一刻,拉扎洛依然没搞清楚「人/社会/阶级」是怎么一回事,看着银幕上的拉扎洛被印维欧拉塔村落老人说是「恶魔」又被银行众人说成「恐怖份子」,我的心都要碎了,然后我想起拉扎洛如天使般从未老去的容颜,他的心始终纯洁如一,一如他的脸庞,永远的纯真美丽,这样的美丽太脆弱,不见容于人类社会,或说,人类社会不配拥有一个拉扎洛吧。《幸福的拉扎洛》用时空跳跃的哏讲阶级、讲人性、讲剥削、还讲人与自然的关系,安东妮亚丈夫发现他们贫穷的生活环境周遭竟然存在很多「宝物」(可食用的蔬果)一幕让我笑了出来,自然就是最大的宝藏库,遗忘自然的人类,一直向往廉价的人造宝物,好不讽刺。《幸福的拉扎洛》拿下去年戛纳影展的最佳剧本奖,实至名归,剧本太精采太有意思了;此外,本片的摄影与音效也很突出,无论是田园景致或沧桑的城市景观或背景环境声的处理都叫人印象深刻,当然,本片最最最大的亮点,莫过于饰演拉扎洛的Adriano Tardiolo,他的木讷与笨拙与纯真与无邪,都与角色呼吸完美契合,每一幕戏都深深被Adriano Tardiolo给吸引住,导演哪里找来这么一位让人眼睛一亮的演员啊,又惊艳又惊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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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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